《教育強國建設規劃綱要（2024—2035年）》提出，推進高中階段學校多樣化發展，辦好綜合高中。據了解，浙江、山東、廣西、廣東等地均出臺落地方案，綜合高中強勢回歸。

　　歷史上的綜合高中改革

　　20世紀末，我國南京、上海等地曾開展綜合高中試點，主要形式為在中職學校開設綜合高中班，學習普通高中課程，幾年后停辦。這樣的綜合高中只有其“名”，未有其“實”，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綜合”，僅僅是普通高中的“低配版”。

　　雖然我國曾經的綜合高中探索并不成功，但是綜合高中依然成為美國、英國、日本等不少發達國家共同選擇的教育模式，且長期有效運行。究其原委，我們不難發現，能長效運行的綜合高中最典型的特征是賦予學生選擇權。

　　鑒于此，新型綜合高中應當牢牢把握這一關鍵，重塑個體的教育選擇權，讓學生在教育中有更多自主性，減小選擇的代價。唯有如此，才能實現真正意義上的“綜合”，從而為教育對象提供適合的課程選擇。

　　多樣優質教育是應有之義

　　倘若確立教育選擇權是提升教育體系韌性的關鍵，那么，能否提供優質的、多樣的可選課程就是教育改革的抓手。真正的“綜合”在于課程門類的多元化，而不是以一類課程占據壓倒性優勢。例如，英國、美國、日本的綜合中學提供幾十到幾百門課程，分別為普通教育課程、學術性大學預備課程和職業類課程，且各類課程都是高水平課程，學生可以根據自身的興趣和潛力選擇一類或多類課程，積極為大學教育、體面就業等做好充分準備。

　　舉辦綜合高中不能狹隘地理解為讓那些本來上中職學校的學生有機會學習普通高中的課程，從而參加高考升學。對于高中階段的學生而言，無論什么時候畢業都必然要進入勞動力市場，成為未來勞動者。對于智能化時代的未來勞動者而言，文化素質、創新能力、實踐能力、解決問題能力、運用工具能力等都是必要條件，而這些能力只有通過多樣化、跨類型的課程才能賦予。因此，綜合高中不僅是中職生的福音，而且是所有高中生的福音。

　　系統設計綜合高中制度體系

　　筆者建議，從以下幾方面系統設計新型綜合高中制度體系。

　　完善頂層設計和多種配套制度與機制。一是建立非篩選、無壓力的自主選擇機制，充分尊重每名學生的個性和興趣。試點學校應當提供盡可能充分的教育信息和就業資訊。二是設計多次分流、回流節點，配套設計分流節點評價標準。如第一學年末需完成普通文化課與職業模塊課程考核，確保學生了解兩類課程特性后自主選擇。三是學校配備生涯指導顧問，開展全程、全員、全方位的生涯指導與咨詢，幫助學生綜合評估就讀期間不同類型課程表現、自身優勢與生涯潛力。四是以市為單位牽頭綜合高中試點工作，整合市域優質普通高中和中職學校的不同類型教育資源，可以選擇在優質中職學校、優質普通高中率先開展試點工作。五是推行完全學分制，保障各類課程學分的認定、累計和轉換。

　　拓寬多樣化的生涯發展路徑和課程供給范圍。一是設立多種生涯發展通道，提供對口單招、中高職銜接、職教高考、普通高考等選擇滿足學生在不同層次上的升學需求，使他們能夠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和未來規劃選擇最適合自己的升學路徑。二是充分發揮中等職業學校就業導向優勢，加強學校與企業的合作。通過開展實習實訓、訂單式培養、中國特色現代學徒制等項目，幫助學生更快地適應未來工作環境，實現體面就業。三是開發分階段、分層次、多類別的課程，根據學生的認知發展規律和學習能力，精心設計梯度化的課程體系，允許學生根據自身學習進度、興趣愛好以及未來職業規劃調整課程難度和進度，從而實現個性化學習和彈性學制。

　　完善多元評價體系和資歷認證體系。多樣化的發展必須由多元化的評價來引領，以往以學術能力來衡量學業成就的唯一指標必須被打破。例如，英國為綜合中學的運行提供了完善的評估體系和資格認證體系，標準化考試如GCSE和A-levels為學生的學業成就提供了多元而公平的評價標準，涵蓋了學生的學術能力和職業能力，也為他們未來的教育或職業路徑提供重要的職業資格認證。

　　（作者系華東師范大學教育學部副主任、職業教育與成人教育研究所書記，本文為國家社會科學基金“十三五”規劃2020年度教育學重大招標課題“職業教育類型特征及其與普通教育‘雙軌制’‘雙通制’體系構建研究”階段性成果）

《中國教育報》2025年03月04日 第05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