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為什么逼我學習？是為了你將來點餐的時候，可以不看價格；是為了你在累的時候，隨時可以打車回家……”近日，電商平臺銷售的“清華媽媽語錄”引發關注。該商品有木質相框擺件，也有墻紙形式，內容均為激勵孩子努力學習的話語，但其合理性卻引發了爭議。

這些冠名為“清華媽媽”的語錄，雖然看起來有多個維度，但落腳點其實就是一個——金錢。也就是說，它們本質上都是告訴孩子“為了金錢而讀書”。一個人通過學習成長、成才，財富當然是重要的回報之一。但是，追求金錢上的回報顯然不該成為教育的唯一目的。如果學習的終極價值完全指向財富，那就窄化了教育的功能和內涵。因此可以說，這種激勵方式，存在很大的負面效果。

教育的本質恰恰是要帶給孩子更多的可能性，讓孩子有更多的選擇，是要幫助孩子了解并走向一個更寬廣的世界，而一切“向錢看”的教育激勵，明顯與此相悖，只會將孩子引入一個極其庸俗化、功利化和窄化的學習航道。所以，這樣的口號看起來似乎顯得很現實，但用一些網友的話說，不僅可能不具備正向的激勵作用，還很可能是一碗“毒雞湯”。說到底，家長給孩子一定的學習激勵乃至壓力很正常，但要警惕激勵方式本身的誤導。

其實，上述道理說起來似乎大家都懂，但是回到現實層面，部分家長可能就是另一種態度了。這些語錄被制作出來并被一些家長所接受，原因及其背后的教育心態不能一概而論。比如，一些家長可能是把自己的現實境遇和物質上的追求投射到了孩子的身上；一些家長則可能是片面理解了“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的寓意，從而潛移默化中接受了“為了金錢而學習”的功利化教育觀。還有一些家長則可能純粹是出于教育焦慮，要給孩子找到一個更“有效”的施壓方法，而這些看起來具體且通俗的目標，恰好滿足了這一需求。因此，這些明顯違背現代教育本質的話語在今天仍被部分家長拿來激勵孩子。對此，我們不能只是以“鄙夷”的態度來看待，而要看到當前社會教育認知、心態乃至教育觀的復雜性。

換個角度看，這類語錄曝光后隨即引發輿論爭議，也說明社會的教育觀念在進步。越來越多的人覺得這種激勵方式有問題，包括近些年“狼爸虎媽”式教育也廣受爭議，這實際是好的跡象。但我們仍不能低估功利化教育觀對一部分人的影響。并且還要看到，“清華媽媽語錄”的受捧，未必是家長真的相信，而是更多作為一種工具來激發孩子的學習動力。像有網友就表示，買“清華媽媽語錄”送給讀高中的兒子，很有激勵作用。這表明，家長相不相信其實并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很多家長確實都在想方設法給孩子施壓。當然，一定的學習激勵和鞭策是必要的，但部分家長總是變著法子給孩子施壓，而不是減壓，說到底還是“雞娃”思維在作祟。這種功利化的教育觀與“清華媽媽語錄”展示出來的功利化引導，實際上互為呼應并進一步強化了社會“雞娃”的氛圍。

放在當前“雙減”的背景下，我們還要看到，對孩子的過度激勵背后，多對應著對孩子學習任務、目標的加碼，這恰恰與“雙減”所追求的減負增效目標相沖突。“清華媽媽語錄”受捧，實際也給“雙減”的推進提了個醒，那就是家長的觀念也要跟上。

（作者系媒體評論員）

《中國教育報》2022年11月23日第2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