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辦、國辦《關于深化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建設改革的意見》提出探索省域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建設新模式（以下簡稱“省域新模式”），選擇有迫切需要、條件基礎和改革探索意愿的省（自治區、直轄市），建立部省協同推進機制，形成一批可復制、可推廣的新經驗新范式。深入推進省域新模式試點，服務教育強國建設，成為我國職業教育改革發展的時代命題。當前，一些省份制定了省域新模式建設方案。如何通過省域新模式試點，破除構建職普融通、產教融合職業教育體系的體制性障礙、機制性梗阻、政策性錯配等癥結，為教育綜合改革蹚出一條路子，有必要進一步厘清省域新模式“為何、是何、如何”等理論與實踐問題。

　　省域新模式意欲何為

　　省域新模式由國家主導推動、地方創新實踐、央地協調聯動，旨在以職普融通、產教融合為突破口，省級統籌，多方合力，形成各具特色、有利于職業教育發展的制度環境和生態。

　　一是建立“一省一策”工作推進機制。當前，我國職業教育已進入高質量發展的新階段。一個或幾個職業教育強省的理念、模式無法簡單復制到其他省域；各省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動因、路徑及評判標準等，需要各自加以謀劃和推進。基于此，省域新模式以省為建設主體，既強調全國層面頂層設計和整體推進，又根據各省教育、產業、人口和文化等稟賦，形成國家頂層設計下的“一省一策”，增強其針對性、可行性和實效性。

　　二是促進改革任務落地落實。改革爭在朝夕，落實難在方寸。施策之要：首先要適應經濟社會發展需要，全面融入教育強國、科技強國、人才強國戰略，實現職業教育與經濟社會同頻共振。其次要推進產教深度融合，實現職業教育供給側與產業需求側的結構性耦合與要素的全方位融合。再次要構建職業教育“立交橋”，做到職業學校教育和職業培訓并重、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相互融通、不同層次職業教育有效貫通。最后是服務全民終身學習，秉持“面向人人”的教育理念，真正實現職業教育的“有教無類”。

　　三是打造可復制可推廣的制度環境和生態。省域新模式之治重在建標準、定規則、成制度，做好“破”與“立”兩篇文章。重點在于“破”學科分化、職普壁壘、產教分離、校企貌合、科教分割之弊，“立”學科整合、職普融通、產教融合、校企神合、科教融匯之制，構建促進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制度框架。

　　省域新模式新在何處

　　省域新模式既要守舊模式之“正”，更要創新模式之“進”，實現其功能作用、體制機制和治理質效的向“新”。

　　一是功能作用拓展求“新”。首先要建立健全多形式銜接、多通道成長、可持續發展的梯度職業教育和培訓體系，讓不同稟賦和需要的學習者享有多次選擇、多樣成才的機會。其次要立足區域、立足產業，堅持以教促產、以產助教、產教融合、產學合作，提高塑造新質生產力的貢獻度。再次要將職業教育的發展重心從注重自身體系建設、發揮整體教育體系“重要一翼”功能，躍升到融入教育強國、科技強國、人才強國等國家戰略層級，成為服務中國式現代化建設的重要力量。

　　二是產教融合體制機制創“新”。體制向“新”，主要解決其跨界整合問題。打破傳統體制分工導致的教育與產業的“楚河漢界”，建立互嵌式治理結構，實現教育鏈、人才鏈與產業鏈、創新鏈的有機銜接。機制向“新”，主要解決共生共長的問題。即基于“共同體”理念，建立多元主體的交互耦合機制，共建教育鏈打造育人共同體、聚焦創新鏈打造研發共同體、延展供應鏈打造服務共同體。市域產教聯合體和行業產教融合共同體是實現體制機制向“新”的重要方式，它們本質上是“政企校”三重螺旋關系與地方或行業結合而創生的混合型組織形態。

　　三是治理質效轉型出“新”。首先要堅持系統觀念，摒棄單一的治理模式，形成政府、行業、園區、企業、學校等多元參與、內外協同的治理結構。其次要健全和完善“政府統籌、分級管理、地方為主、行業指導、校企合作、社會參與”的管理體制，落實各主體法定職責和主體作用。再次要綜合運用政策、法律、經濟、文化、道德等手段，多部門綜合施策，形成治理合力。最后要將治理工作重心由事后轉向事前，加強戰略性思考和前瞻性謀劃，從解決產教融合制度中存在的本源性問題入手，既治標，更治本，化制度優勢為治理效能。

　　省域新模式路在何方

　　省域新模式是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新形態，它涉及體系重構、制度重建、生態重塑，本質上是一個改革的命題。

　　一是增強改革的領導力。探索省域新模式是一項系統性的改革工程，需要形成從上到下、從內到外的強大領導力，重點處理好三對關系：央地關系。強化中央政府主導作用，針對混合所有制、職教高考等地方“不敢碰”“不好講”的改革難點，出臺相關制度標準，引導基層大膽試、大膽闖；同時，增強各省份落實國家政策舉措的靈活性、協調性和配套性，使政策效應最大化。有為政府與有效市場關系。繼續轉變政府職能，通過行政部門的權力讓渡，充分利用立法、撥款等手段，對職業教育進行宏觀管理，營造公平的制度環境，形成“政府+市場”的發展范式。“政企校”關系。以促進資源有效流動、能量相互轉換、創新行為有效實現為目標，調適各主體的定位和功能，促進多主體共享共贏。

　　二是提高策略的科學性和執行力。省域新模式推進策略的總體思路是“系統化設計、工程化推進、協同化作戰”。具體方式有：行政主導式。加強政府及相關部門的統籌協調，完善治理結構和機制，促進各利益相關方多元整合和協同發展。試驗推廣式。建立改革特區，加強改革共同體建設，有目的、有計劃地開展試驗，檢驗效果，探尋規律，取得經驗后加以推廣。問題解決式。堅持系統觀念，加強調查研究，找出真問題及元問題，在一個個問題解決中實現變革創新。社會互動式。建立各主體間平等橫向關聯、相互依賴又自主的網絡體系，發揮社群機制和市場機制的作用，促進職業教育社會伙伴關系的形成。

　　三是打好政策適配的“組合拳”。重點解決促進職業教育可持續發展的內外部政策的結構性錯配問題，探索新的政策工具組合。一是省域職業教育機會（受教育者）、規模、結構、質量、效益、投入（既包括物質性投入，也包括政策性投入）等自我調節性政策的適配。二是金融、財政、土地、信用、就業、收入分配等保障職業教育發展的分配性政策的適配。三是教育、科技、人才“三位一體”促進職業教育發展的調節性政策的適配，著力打通束縛其發展的堵點卡點，暢通教育、科技、人才的良性循環。

　　（作者系南京工業職業技術大學二級研究員。本文系2023年度國家社會科學基金教育學一般項目“省域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建設新模式推進策略與政策供給研究”［BJA230036］階段性成果）

《中國教育報》2025年01月21日 第0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