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強國建設規劃綱要（2024—2035年）》提出：“完善拔尖創新人才發現和培養機制。”當前，培養拔尖創新人才逐漸成為我國教育工作的重要目標。當前，各界對一個關鍵問題已基本達成共識，那就是“標準化”教育形態不利于拔尖創新人才脫穎而出。

　　“標準化”教育形態泛指學校教育在培養目標、教學計劃、課程設置及學生評價等方面所遵循的一種相對統一的規范。多年來，“標準化”教育形態在推動我國教育實現一致性、公平性和普及性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然而，這種統一性也在某種程度上導致了學生智能結構、發展路徑乃至思維模式的相對趨同，與拔尖創新人才所特有的“獨樹一幟”或“創新思維”特質相悖，不完全符合其成長規律。

　　當前，教育系統正積極致力于加速培養拔尖創新人才，各方也都在不斷加大投入力度。然而，需要警惕的是，若仍在“標準化”的教育框架內過度用力，恐怕難以達到預期效果，甚至可能產生適得其反的情況。因此，廣大教育工作者亟須突破四個局限，為拔尖創新人才脫穎而出掃清障礙。

　　突破不利于學生內生動力生長的局限。“標準化”教育形態下的分數評價體系，會抑制學生對未知世界的好奇心和探究欲望。在分數評價體系下，高分即意味著“好學生”，進而關聯“好學校”“好工作”，使分數重于學識與能力，學習意義局限于分數。

　　拔尖創新人才擁有發現知識并改變世界的內生動力，這是他們面對探索挑戰時的必備品質。谷歌創始人拉里·佩奇和謝爾蓋·布林憑借對搜索引擎的無限熱情，不畏學術界質疑，最終研發出谷歌核心算法。在多個領域以創新思維和顛覆性模式取得卓越成就的埃隆·馬斯克也多次表示，缺乏內驅力是最可怕的。

　　突破不利于學生非線性思維發展的局限。標準化教育形態下的“標準答案”會束縛學生的創新思維和創造力，促使他們形成“唯書本”“唯權威”的思維定式。偏離標準的“奇思妙想”常被忽視甚至排斥，這與拔尖創新人才所需的獨立思考、批判性思維和探索精神背道而馳。

　　拔尖創新人才要在未知領域獲得突破性的靈感或見解，發展“打破常規、自由想象”的非線性思維至關重要。諾貝爾物理學獎獲得者李政道反對照搬“標準答案”，強調在辯論中培養獨立思考能力。事實上，拔尖創新人才都具備跳出框架的思維素養。

　　突破不利于學生進行自由探索學習的局限。“標準化”教育形態下，規定課業會束縛學生自主探索的時間和精力。學生遵循統一課表教材學習，部分學校為提高升學率對考試課程大幅增量。學生疲于應付課程與分數，難以有余力深入探索興趣領域。

　　諾貝爾獎得主早年即展現出強烈的自由探索欲望。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朱棣文中小學時成績平平，卻興趣廣泛，涉獵多域。拔尖創新人才需要擁有自主“折騰”的學習空間，以便充分挖掘自身的特長并從中獲得探索的樂趣和自信。新世紀以來，全球越來越多的國家通過STEM教育鼓勵學生自主選擇探索課程以順應這一趨勢。

　　突破不利于發現“偏才”“怪才”“奇才”的局限。“標準化”教育形態以學生統一發展為前提，其制度設計不適合喜好特立獨行的“偏才”“怪才”“奇才”。然而，知識領域的重大突破往往源自這些獨具探索精神的特殊人才。他們雖不符合傳統“好學生”標準，但作為具有超強探索精神和行動力的特殊群體，理應在國家的人才發現和培養體系中得到關照。

　　稍作調研即可發現，做出顛覆性創新成就的科技人才中較少有均衡發展或按部就班的“好學生”，拔尖創新人才通常僅在某些領域具有強烈的興趣或天賦。如宇樹科技創始人王興興英語不佳，卻對機器人癡迷，從小探索不止，碩士期間研發XDog，創新創業不停步。專注，是他們成功的最大“訣竅”。

　　培養拔尖創新人才需推動傳統教育升級變革。學校教育應助力學生堅定科學理想，突破分數束縛，提供個性化發展空間，結合正規學習與自主探索。尤其要激發學生的主體能動性，鼓勵探索精神，營造寬松、包容、長遠的成長環境。

　　（作者樊秀娣系同濟大學教育評估研究中心研究員，尹學鋒系同濟大學國豪書院執行院長）

《中國教育報》2025年03月12日 第05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