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11月初，南開大學一本科生直博北大后被曝所發論文系抄襲。該生聲稱自己也是受害者，對抄襲一事并不知情，寫作材料來自論文輔導機構，機構沒有告知內情。據記者采訪調查，論文輔導亂象頗多，有的機構聲稱只為學生提供指導，有的實際就是代寫，有的甚至直接打出“支持定制”廣告，生意紅火。更多的則是打出“論文檢測”的幌子，暗地里提供論文代寫代發。

無論只提供指導還是直接代寫代發論文，所謂的論文輔導都是一個“學術怪胎”。從已曝光的現象來看，機構輔導的論文在學術上并無價值，因為在市場利益導向下，此類論文的最終價值體現在有沒有發表，而不在于是否解決了真正的理論或實際問題。無論是代寫還是指導，都離不開這個目標指向。論文輔導機構的亂象，根本在于產生需求的種種內因。

目前，論文輔導機構的亂象在于輔導機構變相甚至直接代寫，“槍手”充斥市場。由于輔導機構的利益取向和“槍手”勞動的效率取向，輔導出來的論文基本不可能有真正的學術價值。由于結果導向是完成發刊而不是做出有價值的研究，對此類輔導的質量評價只是以能否順利發表為唯一指標。許多論文輔導機構頗受好評，恰恰折射出這種機構對社會和學術的傷害性與腐蝕性更大，背后或許與相關期刊有更深度的“合作”，甚至有期刊工作人員的直接參與。

“象”在供給，“本”在需求。從治本角度審視，亂象存在是因為需求側龐大的論文發刊需要。因此，必須在需求側進行深入改革。一是重建學生學術水平評價體系。對學生學術水平的評價，不應以期刊發表為唯一標準，而應當建立更加科學完整的評價體系。比如，對學生的論文，應更看重專業學習深度廣度、學術思考、邏輯思維，而不在于是否發表。論文也僅是學生學術潛力評價的內容之一，而不是唯一。二是建立學校學生論文輔導機制。論文是對學生進行學術訓練和專業學習的一種形式與過程，不應視為學生學術訓練的成果。以這一認識為根本，學校對學生寫作論文進行輔導，是正常的教學任務和教學過程，不能把教育過程交給市場上的“生意人”。三是改革各行業的績效評價體系。保研、畢業、職稱評定、評先評優應有更科學廣泛的評價體系，不能將論文發表置于最高甚至唯一地位。

對于表面的“亂象”，按照當前規范要及時處理、嚴格標準。一是處置論文代寫買賣亂象，建立論文代寫零容忍機制。對論文買賣、發文收費明確處置標準，對供需雙方均要有堅決的處置態度。二是治理論文輔導機構廣告亂象，對網上大量廣告進行清理。在主要搜索引擎平臺上，存在大量論文代寫期刊發表代理廣告的現象，相關部門應給予相關機構和平臺相應處罰或及時提醒訓誡。三是對學術期刊發文情況進行嚴格審查，內容質量低下的嚴格整改直至撤銷刊號，過程中有版面交易的嚴肅處理。從治標的政策角度看，論文代寫買賣并不缺少處罰依據。按照教育部的相關規定，對學生一般都按開除學籍進行處理。今年幾起影響較大的知名高校保研學生論文代寫事件，學校均予以留校察看，看似處罰力度不輕，但都是在社會面引起較大影響后的被動處理，各高校目前尚缺乏學生論文代寫買賣的主動查處作為。

論文代寫代發亂象已存在多年，學生在其中暴露出的誠信問題，令人擔憂。部分學生對代寫論文并沒有意識到嚴重性，似乎問題只在于抄襲而不在于代寫，因此以“受害者”自居，深感委屈。從中也可以看到學校對學生的誠信教育和規則教育，還在路上。

（作者系西昌民族幼兒師范高等專科學校圖書館館長）

《中國教育報》2022年12月08日第2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