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孩子成長中，有三個故事一定要讀。一是圣埃克蘇佩里的《小王子》，講人的孤獨；一是懷特的《夏洛的網》，講人的愛；還有一個就是托爾金的《霍比特人》，講人闖蕩世界。

《霍比特人》一開始是托爾金為家里孩子寫的。在寫作當中，托爾金就讀給他們聽，成了家里一大消遣。書寫完后，在親友間傳閱，其中就有朋友家孩子讀到。出版社出書時，又特地請了一個十歲孩子來讀，讀完后，他覺得挺好，煞有其事地寫了一個書評：“比爾博·巴金斯是個住在霍比特洞府里的霍比特人，從不愛冒險，最后巫師甘道夫和他的矮人說服了他。他度過了一段激動的時光，與半獸人和座狼戰斗。最后他們到了孤山，守護它的巨龍斯毛格被殺，與半獸人大戰一場后，他回家了——成了闊佬！這本書不用插圖，有地圖就行了。它很好看，應該足以吸引所有五歲到九歲的小孩。”

《霍比特人》吸引孩子的是什么？是冒險。但冒險又是什么？是闖蕩世界。“真正的世界不在你的書或地圖中，而是在門外。”

似乎預感到當今流行的“宅”文化，托爾金虛構了“霍比特人”——他們不就是今天御宅族的最佳代言人嗎：“在地底的洞府中住著一個霍比特人……這是一個霍比特人的洞，而霍比特人的洞就意味著舒適”；“他們大都很有錢，還因為他們從來不冒險，不會做任何出人意料的事情：你可以預料到巴金斯家的人對任何問題的回答，所以根本就沒必要浪費力氣去問”。更妙的是，“他們簡直不會什么法術，只有當我們這些笨重的大家伙晃晃悠悠地走來，發出大象一般的聲響，讓他們在一哩地之外就能聽見，這時，他們才會使出那種再平常不過的小法術，悄沒聲兒地憑空消失”。也就是說，霍比特人唯一擅長的法術就是“見人就躲”，這簡直就是今天“御宅族”的絕妙寫照。故事主人公比爾博·巴金斯就是這么個以“宅”為樂的霍比特人，他又怎會離家出走、闖蕩世界呢？這正是《霍比特人》的故事有意思的地方。

故事中，當甘道夫和矮人們來鼓動比爾博·巴金斯出門冒險時，他的第一反應是拒絕：“我想肯定是的——尤其是在我們這片兒！我們都是些老老實實過太平日子的普通人，冒險對我有什么好處？惡心，討厭，想想就讓人不舒服！誰要是去冒險會連晚飯也趕不上吃的！我真是弄不明白，冒險到底有什么好處？”但是，當矮人們唱歌時，比爾博·巴金斯的內心松動了。托爾金真實而生動地描繪了比爾博·巴金斯內心的“天人交戰”，在這種內心的搏斗中，最終來自圖克家的冒險精神占了上風，讓比爾博·巴金斯最后邁出家門，追隨甘道夫和矮人們，踏上了一段他終生都不后悔的冒險之旅。

《霍比特人》是一個什么樣的故事呢？正如托爾金說的：“我們這個故事講的就是一名巴金斯家的人怎樣意外地卷入了一次冒險，他發現自己做出了意料之外的事情，說出了根本沒料到自己會說的話。他或許因此失去了鄰居們的尊敬，但收獲卻也不少——看下去你就會明白他是否最終有所收獲了。”這個“收獲”就是成長，就是人對世界的敞開，與此同時，也是世界對人的敞開。人的成長，離不開世界。人，必須要到世界上去。這就是托爾金的《霍比特人》想要告訴我們的。

今天，孩子們如果能一起讀《霍比特人》，分享自己心中的“天人交戰”，在腦海中構想出自己的闖蕩與冒險，甚至找機會去實現它，該是多么美妙的一件幸事。

（《霍比特人》 ［英］J.R.R.托爾金/著 吳剛/譯 上海人民出版社2024年2月）

《中國教育報》2024年04月03日第9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