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盟力圖完善歐洲的共同體政策體系，建構歐洲認同，這就需要歐盟青年對歐洲有更加全面多元的認知 

■“發現歐盟之旅”計劃其實無需預設目的地，其自身便是目的地

五年一度的歐洲議會選舉于6月6日至9日舉行。此次投票率能否再創新高，16—24歲選民的參選熱情成為最大變量。根據歐洲議會4月底發布的“歐洲晴雨表”，91%的15—24歲歐洲青年重視歐洲議會選舉，投票意向達64%。據歐盟統計署數據，此次全歐新增逾2300萬名選民，這一批選民是今年首次達到投票年齡線的青年選民。政治參與是歐洲認同的基本表征，為提高青年對歐盟成員國的國情認知和文化理解，歐盟推出“發現歐盟之旅”（DiscoverEU）計劃，為年滿18周歲的歐盟學子送上“生日禮物”—— 一張全歐列車通票贈券，鼓勵歐盟青年：穿越國境，做個行走俠；踏遍山河，做個體認者；重塑歐洲，做個造夢人。

穿越國境，做個行走俠

今年4月，歐盟教育、視聽和文化執行署在歐盟官網的青年門戶開放“發現歐盟之旅”申報通道。申請者需要是歐盟成員國和離岸領土的公民或居民，包括來自列支敦士登、冰島、挪威、塞爾維亞、北馬其頓和土耳其等“伊拉斯謨+”計劃加盟國的公民或居民以及居住在歐盟海外領地的歐盟成員國公民。

歐盟要求，申請者踏上旅途那天必須年滿18周歲。申請者可申請獨自一人出行，或組成5人以下團隊出行。申請者只需回答5道多項選擇題和1道附加題，即可成為候選人，選擇題涉及歐盟常識以及與青年相關的政策。歐盟教育、視聽和文化執行署委托的事務所會在第一時間聯系入圍者，提供便于制定旅程的“發現歐盟之旅”小程序，頒發2024年7月1日至2025年9月30日生效期一個月的通行證，獲取可在歐洲各國食宿、交通、參觀享受年齡折扣的歐洲青年卡。通行證即歐洲火車通票，可供持票人在規定時限內來回穿越33個歐洲國家。在持票人的定居國，通票僅用于啟程與返程，不得用于他途。

從1995年啟動的蘇格拉底計劃升級至2014年的“伊拉斯謨+”計劃，歐盟力圖完善歐洲的共同體政策體系，建構歐洲認同。上述計劃雖意圖推動歐盟學子在歐洲大陸跨境流動，卻成效不彰，其流向呈單向度和精英化之勢。歐盟無法濃縮于西歐一域，歐盟青年需要對歐洲有更加全面多元的認知。2016年，兩位德國青年社會活動家發出倡議，建議在每位歐盟學子18歲生日時，送上一張歐洲列車通票贈券，可供其30日內游遍歐洲，若無法及時兌現，有效期可延至26周歲。該倡議獲得歐盟領導層積極反饋，“發現歐盟之旅”計劃2018年6月開始試點，邀請和選拔1.5萬名歐洲青年，為其提供到歐盟各成員國出游的機會。自此，歐盟每年春秋兩季開放申報（2020年因新冠疫情暫停），贈券年度總量在4萬至8萬張。調查顯示，72%的參與者首次坐火車跨境旅行，超2/3的參與者認為，如果沒有該項目，跨境旅行只是奢談。

踏遍山河，做個體認者

發出倡議的兩位德國青年社會活動家，在學生時代曾花6周時間游走歐盟14國，也因此徹底改變了自己對歐洲的認知和情感。

為加深青年學子對歐盟的整體認知，“發現歐盟之旅”小程序推薦綠色、文化、數字、新歐洲包豪斯和美好感受五大旅行線路。綠色線路探索歐洲最具可持續性的城市，包含獲得“歐洲綠色之都”稱號和綠葉獎的城市。文化線路涉及歷史、文學、音樂、美術、戲劇、電影、建筑、民間藝術、設計、時尚等，無論選擇哪條支線，都可以享受歐洲文化之都或文化遺產給予的心靈撫慰。數字線路走進明日城市，以數字化的歐洲城市地圖，考察歐洲創新之都和智能城市，捕捉數字歐洲計劃和無線網絡歐盟計劃在市民生活中印刻的痕跡。新歐洲包豪斯線路體現可持續性、包容性和審美性，沿線城市均彰顯改變城市設計和建設方式的新歐洲包豪斯概念。美好感受線路展示如何在旅行中保持健康，并體驗運動、美食、民俗的趣味，遇見被稱為“歐洲最幸福之地”的城市。

入圍者可在臉書等社交平臺與其他入圍者建群，共同制訂旅行計劃。訂票則由歐盟相關事務所負責，分為固定式與靈活式兩種。固定式是指已確定旅行時間和線路，在一個月時間內最多旅行兩個項目參與國。靈活式是指未確定旅行時間和線路，在一個月時間內選擇任意7天出游任意項目參與國。歐盟僅承擔不超過283.26歐元額度的通行證以及簽證費和保險費。居住在離岸領土和海外領地的入圍者乘坐輪船或飛機所產生的費用以及殘疾者的特殊出行需求，不包含在該額度之內。各國入圍者人數，由配額制決定，以確保機會公平。此次發放的3.55萬張贈券，按人口占比，德國獲得6104張、法國獲得4946張、意大利獲得4364張，占據前三，作為最小參與國的列支敦士登僅獲得17張。一旦踏上“發現歐盟之旅”，教科書上抽象的歐盟便會豁然鮮活化，歸屬感油然而生。歐洲最大旅游企業途易集團基金會5月28日發布的《青年歐洲2024》報告顯示，歐洲青年半數以上高度認同歐洲人角色，青年人文交流是連接歐盟各國的紐帶。

重塑歐洲，做個造夢人

歐盟在2021—2027年長期財政預算中為“發現歐盟之旅”計劃投入總共7億歐元，要求每位參與學生成為“發現歐盟之旅”大使，在媒體或家庭、學校、社區分享其旅途經歷，并把自己制作的旅行導圖上傳小程序，同時作為“校友”加入官方的“發現歐盟之旅”臉書群，參與工作坊、志愿者項目等。旅行導圖不僅要展示基本的行程信息，還要有環保相關信息，如標注途中產生的二氧化碳排放量。在歐盟看來，鐵路是近年來唯一碳排放量持續下降的交通方式，標注碳排放量，可以助力塑造歐盟青少年的綠色出行理念和習慣。此外，自今年7月1日起，奧地利學生只要年滿18周歲，就可以獲贈一張價值821歐元的“氣候車票”，供其一年之內在全國免費乘坐各種公共交通（旅游專線除外）。每位學生可以在18—21周歲期間對領取贈券時間作出選擇。

所有參與“發現歐盟之旅”計劃的學生，返程后須填寫調查問卷，即可獲得資質證書，標注此行所習得的勝任力。“發現歐盟之旅”計劃使青年學生以歐洲人的身份相遇、相知、相愛，對歐洲的認同感便是其習得的首要勝任力。歐洲認同的核心，即為歐盟公民權，以政治參與為支撐。歐洲進步研究基金會2022年發布的史上最大一項歐洲青年研究報告表明，67%的千禧一代和Z世代認為，歐盟應讓這代人更多參與歐洲公共事務。建立歐洲公共政治領域，正如德國哲學家哈貝馬斯所言，須貫徹人民的交往理性，這也揭示了歐洲認同缺失的最大癥結——人文交流的缺失。若無跨境自由流動，歐洲認同就如鏡花水月。由此，“發現歐盟之旅”計劃其實無需預設目的地，其自身便是目的地。歐盟學子，把多元一體的歐盟裝入行囊，文化一脈的歐羅巴就在腳下，“夢想共同體”的藍圖畫在心中。

（作者單位系上海師范大學中德教育研究與協作中心）

《中國教育報》2024年06月06日第9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