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到“喜歡”這個詞語時，我讓學生造句，有的說“我喜歡粉紅色”，有的說“我喜歡吃蘋果”，還有的說“我喜歡語文老師”。眾說紛紜，每個人都有自己喜歡的事物。突然，一個平日較叛逆的學生大喊道“我什么也不喜歡”。說完，班上另一個學生急忙追問道：“難道黃老師你也不喜歡嗎？”那一刻，我的心滿是歡喜。

那個追問的學生是個只會在試卷上寫滿“人”“大”“小”的孩子啊，只因我曾要求所有學生在考試時不要空題，而8歲的他只會寫這幾個字。有時候他似乎不那么明事理，上課經常控制不住自己在座位周圍爬來爬去，招惹專心聽課的同學；也會在老師講得激情四射的時候發出幾句怪聲，吸引大家的注意力。這樣的他，在老師和同學面前大概是不大討喜的，而我卻明白，他的心是維護我的。

一次，我在上語文課時不小心被損壞的教具刮傷手指，流了幾滴血，坐在講臺旁邊的他看見后，立刻大喊：“黃老師，我們家有貼的東西，貼上去就不痛了，我明天給你帶來。”我告訴他，那種可以貼的東西叫創可貼，并向他表示了感謝。他嘟囔著念了幾遍創可貼、創可貼，隨后笑了笑，露出幾顆潔白的牙齒，甚是好看。第二天一早上語文課時，他不好意思地用被水彩筆畫得五顏六色的小手撓了撓頭，說忘記帶創可貼了。我笑了笑說，沒關系，手不痛了。他高興得手舞足蹈，我把食指放在嘴邊“噓”了一聲，他“哦”了一聲安靜下來，沒過幾分鐘，又開始擺弄桌上的文具……

類似的事情還有許多，我常常對他“又氣又笑”，但更多時候是心疼，是發愁。都說“醫者父母心”，但教師更像一位實實在在、真真切切的父母，特別是在鄉村小學，面對超過班級總數一大半的留守兒童，常常要不自覺地扮演“母親”的角色，盡管我也才20出頭，自認為青澀而稚嫩。在我的師范同學群里，大家經常分享自己班級孩子的“奇聞趣事”“感動瞬間”“優秀作品”，彼此打趣調侃，說20多歲的自己仿佛像“老母親”一般關心著孩子們的成長。但事實上，在交流中不斷涌現的新方法、深刻的心得感受，也不斷鼓舞、激勵著我們前行。

剛開始工作時，我年僅21歲，比起“母親”角色，我更愿意當孩子們的“姐姐”。初進職場，對待工作自是全力以赴，不遺余力，早起晚睡是工作的常態。孩提時代唱著《每當我走過老師窗前》，懵懵懂懂，不知所然。長大后我也成了老師，才知道歌詞背后蘊藏的深意，心中不由自主地燃起對這份職業的敬意。所幸的是，時光不曾辜負每一個努力的人，你所做的一切，終會被大家看見。亦如學生絞盡腦汁在課堂上“發揮所長”吸引你的注意力一樣，成人也需要被關注、被看見。正是教師這份職業，讓我從馬斯洛需要層次理論的底端逐步上升到金字塔的較高處，然而要趨近金字塔頂端，還需要漫漫幾十年的努力。

我是一棵初長成的小樹，孩子們亦如春日里剛破土而出的嫩芽，他們的世界才剛剛開始，一切都那么美好，未來也值得期盼。作為教師，我要做的是讓知識如雨露般滋養他們的生命。給點時間，相信種子，相信歲月，他們終將會成長為一朵朵散發迷人芳香的花兒，一棵棵令人稱贊的參天大樹。

（作者單位系湖南省炎陵縣水口小學）

“為中國而教”供稿

《中國教師報》2019年06月05日第9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