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2日，在十三屆全國人大三次會議上，國務院總理李克強作政府工作報告。十三屆全國人大三次會議5月28日表決通過了關于政府工作報告的決議，批準了這個報告，并授權新華社于5月29日發布。報告共補充修改89處，涉及教育內容的修改有多處，其中“推動教育公平發展和質量提升”部分補充修改11處。這些修改體現了哪些教育治理新信號？記者就此采訪了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中國教育學會副會長、華中師范大學教授、長江教育研究院院長周洪宇。

政府工作報告修改體現“人民至上”

“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今年政府工作報告篇幅較往年壓縮近一半，代表提出的修改意見多是增加內容，大多被采納。”自2003年被選為全國人大代表以來，周洪宇對歷年政府工作報告的修改記憶猶新。“這體現了政府對代表呼吁、建議的充分重視，體現了政府對民意的順應，有助于教育在新時代更好、更健康地發展。”

今年政府工作報告新增和修改的內容超過了往年，教育方面也不例外。在周洪宇的比較、分析中，本次政府工作報告關于教育內容的修改體現了四個特點。一是增加的內容多。“在我的印象中，自2003年開始，政府工作報告采納代表建議的總趨勢是越來越多。”周洪宇說。

二是增補內容覆蓋面廣。增補內容既體現在2019年和今年以來工作回顧部分，也體現在今年工作部署部分。既在教育部分增補內容，也在科研、衛生等部分增補了教育相關內容。

三是修改內容，既有修改又有補充，且以補充為主。“今年政府工作報告修改部分更多的是增加內容，對教育部分的建議采納力度很大。”周洪宇說。

四是修改和補充的內容更加精準、全面。比如，在2019年和今年以來工作回顧部分“民生進一步改善”一段中，“義務教育學生生活補助人數增加近40%”一句，在“義務教育”之后增加“階段”二字，修改為“義務教育階段學生生活補助人數增加近40%”。“學生分不同的學段，增加‘階段’之后，表述更精確，體現了政府工作報告的嚴肅性、規范性和精準性。”周洪宇說。

兩處補充修改凸顯教育服務經濟社會功能

今年政府工作報告在科技部分和公共衛生部分增補了教育相關內容，體現出對教育社會功能的強調。

在“提高科技創新支撐能力”部分，今年政府工作報告增加了“促進產學研融通創新”一句。“往年政府工作報告，科技部分主要是講科研院所的工作。加上這一句之后，就與教育有關系了。”周洪宇說。產學研融通創新，強調的是產、學、研“三界”的跨界融合、協同創新，體現了教育更宏大的發展格局和更重大的社會責任。

在“加強公共衛生體系建設”部分，今年政府工作報告在“強化基層衛生防疫”之后，增加了“加快公共衛生人才隊伍建設”。“這句話與教育有關系，人才隊伍要靠教育、靠培訓，靠學校來培養。”周洪宇說。新冠肺炎疫情暴發，公共衛生領域急需大量專業人才。面對各類突發事件和日益復雜的國家治理，教育重任在肩。

增加“立德樹人”強調教育根本任務

今年政府工作報告教育部分“推動教育公平發展和質量提升”之后，緊接著增加了“堅持立德樹人”一句，體現了黨和政府對教育立德樹人根本任務的高度重視。

黨的十八大報告和黨的十九大報告，均將“立德樹人”納入黨的教育方針。2019年3月18日，習近平總書記主持召開學校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座談會，強調了新時代黨的教育方針，其中包括“落實立德樹人的根本任務”。

今年的政府工作報告，增補“堅持立德樹人”重要內容，發出了強烈信號，意味著新時代的教育要更加強調以德為先，培養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

九處補充修改體現教育公平與質量兼顧發展導向

“推動教育公平發展和質量提升”部分的大部分增補，體現了公平與質量兼顧的理念和政策導向，這樣的增補共有9處。

“加強鄉鎮寄宿制學校和縣城學校建設”一句中，增加了“鄉村小規模學校”，改為“加強鄉鎮寄宿制學校、鄉村小規模學校和縣城學校建設”。小規模學校重點解決公平問題，加強鄉鎮寄宿制學校和縣城學校建設，主要注重質量提升。“提升質量，不能忽略了教育脫貧攻堅。加上‘鄉村小規模學校’后，更能回應教育部分領頭句‘推動教育公平發展和質量提升’，體現公平與質量兼顧。”周洪宇說。

緊接此句之后，增加了“完善隨遷子女義務教育入學政策”。“這句話也是圍繞公平話題來展開的，如果這方面工作做得好，隨遷子女義務教育入學機會就會多起來，受教育權就能得到保障。”周洪宇說。

在“辦好特殊教育、繼續教育，支持和規范民辦教育”之后，增加了“發展普惠性學前教育”一句。本來，“規范民辦教育”之后直接是“幫助民辦幼兒園紓困”。“但是，發展學前教育不僅是幫民辦幼兒園紓困。談學前教育，首先要談學前教育的普惠性。這句話加在‘幫助民辦幼兒園紓困’之前，用意在于，鼓勵民辦幼兒園也要向普惠性方向發展。”周洪宇說。

高等教育部分的修改，也體現了公平與質量兼顧特點。“推進一流大學和一流學科建設”一句，增補為“推動高等教育內涵式發展，推進一流大學和一流學科建設，支持中西部高校發展”。增補符合黨的十九大報告中“實現高等教育內涵式發展”的要求，使政府工作報告的表述更加完整。高等教育不應只追求規模式、外延式發展，而是要在內涵式發展的前提下推進“雙一流”建設。全國兩會上，代表們對中西部高校發展呼吁強烈。“推進一流大學一流學科建設無法涵蓋整個高等教育的發展，增補后的表述讓人民更加明確高等教育要走什么道路。”周洪宇說，“加入‘支持中西部高校發展’這句話就意味著，高等教育發展在推進‘雙一流’建設的同時，也不能忽視其他大學特別是中西部地區大學的發展。”

今年政府工作報告還增加了“加強教師隊伍建設”一句。“教師是立教之本、興教之源”，公平而有質量的教育離不開高質量的教師隊伍。周洪宇建議，要推動師德師風建設常態化、長效化；明確公立中小學教師特殊法律地位；建構由中國一流師范大學和一流綜合大學擔當的高質量教師教育體系，構建區縣教師教育體系、“互聯網+”教師教育體系和教師教育質量保障體系，培養一流師資隊伍。與此同時，還要完善鄉村教師激勵制度，確保更多的鄉村教師“下得去、留得住、教得好”。

增加了“推進教育信息化”。信息化帶動現代化，教育信息化帶動教育現代化。在新冠肺炎疫情中，全國大中小學“停課不停學”，教育信息化的地位和作用得到進一步凸顯。“加入這句話說明，在今天教育發展的新階段，教育信息化的發展更加重要。教育信息化是促進教育公平和提升教育質量的利器，是縮小城鄉、區域、校際差距的重要手段。它推動了線上線下教育融合發展，使未來教育正在走向一種新的教育生態和教育體系。”周洪宇說。

在“優化投入結構”之后，今年政府工作報告增補了“縮小城鄉、區域、校際差距”一句。周洪宇說：“只有縮小城鄉、區域、校際差距，才有可能辦好人民滿意的教育，讓教育資源惠及所有家庭和孩子，讓他們有更光明未來，不斷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

增加“發展職業教育”在脫貧攻堅收官之年意義重大

今年政府工作報告“推動教育公平發展和質量提升”部分，在“擴大高校面向農村和貧困地區招生規模”之后，加入了“發展職業教育”。

職業教育是當前教育發展的重點領域，關系到就業問題。去年政府工作報告沒有在教育部分專門提及職業教育，而是在就業部分強調職業教育的重要性，提出高職院校擴招100萬人。今年政府工作報告在就業部分提出今明兩年職業技能培訓3500萬人次以上，高職院校擴招200萬人，又在教育部分增加“發展職業教育”。

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今年就業形勢極具挑戰，高校畢業生就達874萬人。“穩就業保民生”，就要使下崗工人、退伍軍人等群體有一技之長。鄉村振興和新型城鎮化，需要為農民就業增收提供培訓服務。國家千方百計穩定和擴大就業，資助以訓穩崗，通過職業教育培訓，使更多勞動者長技能、好就業。

“為更好地發展職業教育，更好地穩就業保民生，下一步還應該深化職業教育管理體制改革，推進職業教育和培訓改革，建立國家資格框架制度，深化‘引企入教’改革，推進產教協同育人，完善職業教育和培訓體系。”周洪宇說。

增加“穩定教育投入”凸顯教育優先發展

今年政府工作報告把“推動教育公平發展和質量提升”部分“要優化投入結構”一句，增補為“要穩定教育投入，優化投入結構”。

“我理解，加‘穩定教育投入’這句話的意思是，受疫情影響，無論國家財政多么困難，教育都要優先發展，都會努力按照原有的比例保障教育投入。”周洪宇說，“優先發展首先就要穩定教育投入，不能因為疫情等特殊情況，無法實現國家財政性教育經費支出占國內生產總值（GDP）4%的要求。”

2018年全國教育經費執行情況統計公告顯示，自2012年國家財政性教育經費占國內生產總值比例首次超過4%以來，連續7年保持在4%以上。

“只有在穩定教育投入之后，才能講‘優化投入結構’。因此，代表們把‘穩定教育投入’提了出來，報告起草組把這句話增補了進去。”周洪宇說。推動教育公平發展和質量提升，保障各級各類教育健康、持續發展，需要堅持黨的領導，需要充分的教育投入保障。

習近平總書記看望參加全國政協十三屆三次會議的經濟界委員時強調，努力在危機中育新機、于變局中開新局。今年政府工作報告有關教育的補充修改，正體現了育新機、開新局的不懈努力。

本報北京5月29日電

《中國教育報》2020年05月30日第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