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老齡化帶來的勞動力短缺，已經成為當下全球面臨的共同問題。作為最早進入老齡化的國家之一，荷蘭的老齡化問題非常嚴重。2023年，荷蘭65歲以上人口比例達到20.2%，其中80歲以上人口達到了老齡人口的1/4。荷蘭統計局預測，未來荷蘭老齡化將更加嚴重，到2040年時每3個人中就有1位65歲以上老人。面對人口老齡化帶來的勞動人口減少等問題，荷蘭明確提出，通過教育提升勞動參與度，使人們更健康地工作。21世紀以來，荷蘭持續推動教育改革，積極改善勞動力短缺狀況。

倡導“終身發展”理念，促進教育與勞動力市場緊密聯系

荷蘭認為，推行“終身發展”理念，是勞動力具備可持續就業能力的關鍵，也是解決老齡化問題的重要一環。21世紀以來，荷蘭持續推行“終身發展”理念，圍繞四個方面極力促進教育與勞動力市場建立緊密關聯。

鼓勵人們自我學習，培養自我導向型人才。近年來，荷蘭政府通過搭建信息平臺、提供培訓補助等方式消除學習障礙，為自我學習提供便利。2020年，荷蘭開發了職業教育信息培訓門戶網站，以方便個人搜索終身發展相關培訓資料并獲得指導。為了保持網站的長期運營，荷蘭政府持續投入資金，用于網站的建設和維護。2022年，荷蘭推行STAP培訓補助計劃，為所有參與“終身發展”相關計劃的人員提供補貼，年滿18歲并參與相關培訓的人員均可申請。預計到2025年，荷蘭將有20萬至30萬人獲得總金額超過2億歐元的補貼。

號召企業和社會機構投資與工作相關的短期培訓。2020年，荷蘭發布總補助金額為4800萬歐元的中小企業學習和發展激勵計劃，以補貼的方式鼓勵企業提供短期培訓課程，使勞動者能夠學習和發展更多技能。

為成人提供靈活的終身發展教育，特別關注中低程度教育者的需求。一方面，通過提供補助等方式為靈活就業人員和失業人員提供在中等職業教育機構學習的機會；另一方面，引入“部分技能證明”和“實踐證明”制度，為課程成績提供官方認證，以鼓勵勞動者在某一領域深造。其中，“部分技能證明”面向具有中等職業教育機構入學資格的成年人，培訓者修讀課程且通過考核后可獲得“部分技能證明”。“部分技能證明”又被稱作“小文憑”，在職場上認可度僅次于中專文憑。“實踐證明”則面向不具備入學資格但又希望在中等職業教育機構繼續學習的勞動者，在結束學習后他們可以獲得機構發放的“實踐證明“，企業和社會機構對“實踐證明”予以認可。

營造全社會的終身發展文化。“荷蘭如何運作”宣傳計劃是荷蘭培育全社會終身發展文化的重要方式。該計劃通過網站建設、廣告投放、社交媒體宣傳等方式在全社會倡導終身發展的重要性。2021年該計劃的主題是“認可終身學習學分”，2022年是“建設就業指導教練隊伍”，2023年則是“規劃全新職業路線”。

增強教育的包容性與公平性，使更多群體成為潛在勞動力

教育的一項重要經濟功能是把潛在的勞動力轉化為現實的勞動力。其中比較典型的是移民和女性群體。

荷蘭《2050年人口預測報告》顯示，移民能夠有效緩解人口老齡化帶來的勞動力短缺問題。21世紀以來，荷蘭移民人口增長迅速，2022年達到了440萬，約占總人口的1/4。移民數量的快速增長對荷蘭教育提出了新的要求。荷蘭先后采取了一系列舉措來提升教育的包容性和公平性。自2011年開始，荷蘭教育監察局每兩年對有較多移民背景學生的中小學進行一次專門的督查，確保學校提供足夠的符合移民學生需求的課程。2023年，荷蘭通過了《關于設立移民臨時教育機構的法案》，賦予地方教育局設立臨時初等教育機構的權力，以解決新移民面臨的教育資源短缺問題。

此外，為了促進更多女性參與工作，荷蘭特別重視教育中的性別平等。為了減少教育中的性別偏見，荷蘭明確了3條教育原則：加大對教師的培訓力度，引導教師破除性別陳舊觀念；學校對學生進行職業定位與指導時，要提供性別中立的選擇；嚴格審查教材，避免教材中出現與性別偏見相關的表述或案例。此外，荷蘭呼吁全社會對女性接受教育資助較少的現象加以重視，鼓勵企業和社會機構為更多女性提供教育資助。

需要說明的是，為使高等教育和繼續教育課程匹配不同文化背景的學生，荷蘭2016年發起“靈活教育試點實驗”。所謂“靈活教育”，主要包括對已有課程進行靈活評價和對培養方案進行靈活設計兩種類型。對已有課程進行靈活評價，指取消課程單一的評價體系，鼓勵學校通過社會實踐、項目成果等多元方式對學生表現進行綜合評價。對培養方案進行靈活設計，指學生可以根據自身需要修讀課程，對培養方案里自己已掌握的課程申請免修。“靈活教育”2023年被正式納入荷蘭《高等教育與研究法》，將在2024—2025學年全面實施。

提高勞動人口受教育程度，著力培養高素質人才

提升人口素質是世界各國解決人口老齡化問題的重要途徑。2021年，荷蘭統計局數據顯示，荷蘭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為13年，高于世界平均的8.7年。荷蘭15—75歲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數占比為35.8%，高于歐盟平均的28%，在歐盟排名前五。為了進一步提升勞動人口素質，2019年荷蘭政府發布《教育可持續發展報告》，提出將進一步擴大高等教育招生規模，并持續提升教育質量。

為鼓勵更多學生參與高等教育，荷蘭采取了多種舉措。2019年，高等職業教育聯盟和中等職業教育委員會達成協議，決定以高等職業教育所需的知識和技能來設計中等職業教育課程，以幫助學生更好地完成從中職到高職的轉換。與此同時，為了打破荷蘭高等職業院校和普通大學之間彼此獨立、缺乏互通的模式，荷蘭推出“交流電”項目，鼓勵高等職業院校和普通大學融通。兩類院校中的一年級學生可以在學科框架內自由選擇課程，并可根據自己的學習情況決定是否轉學或轉專業。這種融合模式給了學生更多選擇的機會。

在教育質量提升方面，荷蘭2023年發布《開發能力計劃》，計劃未來10年大規模投資教育基礎設施，通過培育健康的校園研究文化、共享電子資源、創造研究共同體和推動優秀學校分享經驗四個方面來提升教育質量。此外，為了支持國家重點產業，荷蘭將從今年開始每年向高等教育領域投資2億歐元。技術、科學、醫學等重點研究領域將獲得大量的科研與人才培養資金，以更好地培養高素質人才。

積極進行課程改革，引導人們更健康地工作與生活

教育承擔的一項重要社會使命，是幫助人們更健康地工作與生活。以此為出發點，荷蘭對體育、運動、健康等相關課程進行了新的設計與調整。以鹿特丹市的“愉悅健身”計劃為例，該計劃主要面向學生肥胖率高、運動課程較少的中小學。學生需要參加每周4次每次時長45分鐘的運動課程，以提升運動量；學校體育教師每年需要參加4次不同主題的體育知識培訓，以提高體育課程質量；教師每年為學生提供6課時不同主題的健康課程，鼓勵學生了解健康的重要性。2023年，《荷蘭國家校園行動計劃》發布，要求2030年前所有小學都擁有充足和安全的綠色活動空間，確保兒童身心健康發展。

此外，荷蘭還積極發展老年醫療護理專業，培育醫療護理人才，以更好地滿足老齡化社會的醫療與護理需求。研究顯示，當前，荷蘭醫療護理人才的需求缺口約為2萬人。今年，荷蘭增設數字培訓中心，通過混合現實技術、醫療機器人操控和高質量護理實踐來提升護理人才培養質量，以解決醫療保健人員短缺的問題。與此同時，荷蘭新推出的“高等教育與研究計劃”，將確保醫療健康領域每年獲得4000萬歐元的資金，以重點關注疾病預防、醫療數據創新和基礎研究應用。荷蘭還加大了對國際醫療人才的支持力度。多所荷蘭高等教育機構為國際醫療人才設立專門的荷蘭語課程，幫助這些醫療人才更好地與病人溝通和參與科學研究。

（徐子歸單位系上海外國語大學西方語系，董麗麗單位系該校全球教育研究中心）

《中國教育報》2023年06月15日第9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