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全面加強和改進學校美育，配齊配好美育教師，堅持以美育人、以文化人，提高學生審美和人文素養。”審美是人類特有的高級活動，帶有鮮明的文化特征。作為高等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美育不僅在于藝術技能的傳授，更在于提高學生審美素養，塑造文化認同。

　　美的欣賞并非被動接受，而是欣賞者進行創造的能動過程。高校美育的有效性，在于激發學生作為審美主體的“移情作用”，使其生命情感與藝術經典的歷史情境相互交融。美育課程設計要創設條件引導這種創造性的“相遇”，讓歷史文化與當代學生的審美經驗相互碰撞、相互豐富。

　　審美活動有助于審美主體形成深刻的文化記憶。我們要認識到，文化知識的形成并非簡單的線性演進過程，而是特定社會歷史條件下多種力量交互作用、動態建構的結果。審美活動與文化認知活動水乳交融，充分利用這一點，可以幫助學生在經濟全球化、多元化文化語境中保持明確的文化定位、堅定文化自信。審美欣賞和創造過程具有“潤物細無聲”的浸潤效果，通過解讀、體驗和創作的方式，美育教師借由審美作品中蘊含的豐富的審美元素和文化信息，激發學生對藝術和文化的興趣，潛移默化地將真善美融入青少年心靈，形成更深刻的文化記憶。比如，中國國畫中以白當黑、以虛為實的筆法，體現了中國古人的辯證法，使國畫具有獨特的審美特征。它也體現了中國人的思維方式，因此帶有鮮明的文化特色和歷史意味。學生多研習國畫中的名作，進行國畫創作，有利于形成對中國人審美方式、文化追求的把握，增強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自信。

　　同時，美育要具有開放的視野，使學生既能深入理解本民族文化精髓，又能以開放姿態面對其他文化形態，實現文化認同與現代公民素養的有機統一。

　　審美實踐教學讓文化認同從理性認知走向情感內化。文化認同的形成并非僅靠理性認知，而需通過“身體在場”的實踐經驗實現內化。人通過自身感性的、身體性的實踐活動與世界打交道，因此，美的感知首先是一種身體性的實踐，是全部感官在歷史和社會維度上的深刻參與和建構。電影《上甘嶺》主題曲《我的祖國》中唱道：“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詞作家喬羽說，這條大河，可能是長江，可能是黃河，也可能是每個人家鄉的河。它寄托了遠行的游子對祖國的熱愛，對家鄉的思念。聽到這首歌，會讓人產生豐富的聯想，波浪、稻香、家，這些看似平常的意象，慰藉了為國而戰的戰士的思鄉情切、愛國情深，慰藉了幾代中國人獨在異鄉的鄉愁。品味這首歌，愛祖國、愛家鄉的高尚情愫油然而生。隨著《我的祖國》這首歌的傳唱，這條“大河”成為特殊的情感紐帶，烙刻著中國人特有的家國情懷。由此可見，美育實踐不僅是提升個體人文素養的過程，更是塑造集體價值觀念、構筑共有精神家園的重要途徑。

　　在數字時代，美育為新時代弘揚中華文化、講好中國故事提供了新的思路。虛擬現實、增強現實等技術創造了“虛擬在場”的審美體驗，打破了傳統美育的時空限制。這種技術帶來的沉浸感能夠強化學生的情感投入，但同時也可能導致審美距離的消失。因此，數字美育的關鍵不在技術，而在“技術批判”，幫助學生理解媒介如何塑造感知和意義及其可能存在的消極影響。

　　此外，數字技術推動了從“文化傳輸”到“文化交互”的轉變，使學生成為了文化內容的共同創作者和傳播者。因此，美育要培養學生在數字環境中的文化表達能力和跨文化對話能力。同時，學生通過數字工具處理傳統文化元素的過程，也是重新詮釋和建構文化意義的過程，有助于增強對本民族文化的認同感。比如，《黑神話·悟空》游戲在短時間內火遍網絡，引發了社會各界對傳統文化傳播的深入思考。積極的游戲具有審美的特性。通過游戲中的角色選擇、故事推進等，不知不覺中，“悟空”所代表的傳統文化迅速在不同文化群體中流行起來。游戲中的模仿、角色創作、移情等審美元素，加深了游戲者對游戲內容及其思想內核的理解和認同。受此啟發，美育教師應幫助學生在審美實踐中體悟審美的各種建構功能，并在自覺運用中講好中國故事，展現可信、可愛、可敬的中國形象。

　　文化認同不是給定的標簽，而是在持續的審美實踐和文化對話中形成的動態過程。高校美育的使命是為這一過程提供思想資源和實踐場域，在傳統與創新的共同作用下，培育出既有文化底蘊又能面向未來的創造性個體。

　　（作者單位：四川大學藝術學院）

《中國教育報》2025年11月13日 第06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