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有教無類。”年齡有差別，尊嚴一樣大。育人者要尊重不同的學生，尊重不同的看法，尊重不同的選擇。面對不同的群體，望聞問切，因人而異，實施“私人定制”，實施有效的診斷性評價。

我除了擔任校長一職外，還兼任九年級語文教師、班主任。備課、上課，管理、應酬，在行政事務之外，幾乎沒有時間給學生“懸絲診脈”。懷揣教育的初心，茶余飯后，我常常翻看學生的表現成績單；早起晚休，漫步校園，也會仔細觀察學生的行為。針對某些學生的行為或思想上的“小偏差”，我經常采取簡短書信的形式，為他們私人定制特別的禮物。

第一次給學生量身定做寫小紙條，是因為班內一位叫文靜的男生。他父母離異，性格孤僻，非常“淑女”，平時說話有些怯生生的，在班級內參與感不強。我格外關注他，時常“推推”他，有意讓他參加學校經典詩詞朗誦比賽，鍛煉膽量。經過一段時間的歷練，他的嗓門亮了，人也開朗了。看到他的進步，我悄悄地遞了張紙條：“文靜也野性，大賽稱英雄。胸有凌云志，再展鯤鵬風！”隔一段時間，我又遞給他一張紙條：“文能安邦，靜能生智，你有無限的創造力，相信自己，唱響自己，超越自己！”收到禮物，他回給我一個甜蜜的微笑，友好地舉起拳頭。我知道，我和他之間的距離更近了。

通過這件事，我深感小紙條的威力，并將之視為教育的“游擊戰術”，向學生發起“攻擊”。發現進步快的學生，就及時遞給他一單“你的進步趕上火箭的速度，直沖云天，曙光在前”。有的學生驕傲了，就悄悄地送他“山外青山樓外樓，成熟的谷穗總低頭”的紙條。班里有個“搗蛋鬼”，以擾亂別人為榮，于是我就送他“生活在自己的天地里，你會四面受敵，學會管理自己，才是成長的真諦”。

“老師給我寫信啦！老師給我寫紙條啦！”我時不時塞給學生的小紙條，竟成了他們期待的事情，并私下里將其稱為“金條”。而這些都是我針對學生個體觀察的積累，更多的是在晚上梳理自己思緒時的回顧總結。第二天巡視班級的時候，“金條”悄悄送給學生，我們心有靈犀，會心一笑。一個學期下來，學生每個人都有“金條”。這些紙條不僅起到了良好的育人效果，更是學生成長的見證、師生情感的“記錄儀”。

“不會評價自己，就不會評價別人。”教師在對學生行為表現“私人定制”小紙條的同時，對學生的學業成績也要學會精準制定“標書”。

對于“標書”，我常常親自操刀，兼備趣味性和挑戰性，就近段所學內容，出一份預測試題，看看學生的基本功，并根據難易程度，提前給班里的每一名學生預測打分，制定“標底”，下一個“標書”。之后，學校舉行開放性考試，不設監場，誠信考試。而這些看似平淡的預測數字，卻有著莫大的學問，沒有對學生的切身體察，是很難完成的。“標”的是學生的學業成績，“書”的是教師的智慧。能準確預測學生，對每個學生實施分數評價，靠勇氣、實戰、愛心。

沒有偶然的成功，只有必然的付出。在班里，我用心培養了一批“小先生”，當教師助理。他們個個身懷絕技，面對課時和章節內容，成竹在胸，“小先生”也常出一份預測題目，并制定“標書”，分析出全班優秀率、及格率、平均分，畫出班級所有學生的成績分布圖。這種嘗試，既能體驗當先生的神秘和愉悅，也能感受到壓力和責任，增加學生學習的緊迫感和使命感。

小先生制作“標書”時，我也常參與其中，審閱小先生的出題方向、難易程度，摸清學生的“標底”，增強“標書”的有效性。有時也會有所變化，實行區間預測、小題預測、類別預測、難易預測等，進一步提升學生學習的主動性、創造性，增強競爭性、趣味性。我和小先生們一起科學制定“標書”，“中標”率一般都超過85%，甚至達到90%。一份試卷能提前分析學生掌握的情況，哪些知識點學生會出錯，做到有的放矢，因材施教，因人而異，把握、指導學生的學習。

日復一日，送出的“金條”在學生們的學習和生活實踐中沉淀著、發酵著、升華著。年復一年，下達的“標書”也一摞摞、一件件、一捆捆，已成泛黃的歷史，變成沉甸甸的回憶，記載著師生友好的博弈，記錄著學生成長的足跡，凝結著師生真摯的友誼。

來而無往非禮也，學生更有向師性，也學著我的方式，演繹著新的故事。我經常收到一些便條、信箋，這些情義無價的“敬禮”。有的怯怯地送到辦公室，有的悄悄地夾在教本里，有的笑嘻嘻地遞到我的手里。我也樂此不疲地珍藏著，做成精美的紀念冊，貼上學生照片，附上他們的“金句”。1985，1990，1992，2019……這些精神食糧是我永遠的寶藏，成為驅使我奔波于育人事業的營養劑。

紙條雖小，卻連接著師生的心靈；“標書”不大，也隱藏著教育的智慧。竹子因為生長小節，才挺拔堅固；學生的教育因為有了“私人定制”，才精彩紛呈。

（作者系山東省巨野縣鳳凰學校校長）

《中國教育報》2019年10月23日第6版